Chapter 4 血源恕 Sleeping Child(ren) in (V)ice （4）
4
这是一道没有正解的双选题。无论选择谁先开枪，都只会带来不幸——并且多半是我的不幸。虽然这么说会有点自大，但即便有那么一丝丝可能，我也不原意看到源雏菊在我的面前脑袋开花。
那就痛快点吧。——毕竟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让我先来吧。这种事情稍微不遵循女士优先原则，也不会显得我不绅士吧？”
“哎呀哎呀？我还以为亲爱的会让我先来呢——我还在想，怎么在亲爱的已经必输的情况下，与亲爱的最后来做一次那个呢？”源似乎是真的有些惊讶。
没错，这也是我选择让我第一次的理由之一。只有一发空仓的话，显而易见如果源第一发没有打出子弹，那么我就已经输了。那时候，一定会被她像猫对待抓住的耗子一样玩弄到筋疲力尽然后才将我盛大地杀掉吧。
比起那种连想都不愿意想的死法，我宁愿先来。
再次拿起那冰冷的铁块后，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向源问道：“两年前的那起事件以后，你又一直都在做些什么呢？”
“哦嘿嘿？是想在生前最后一次对我搭讪嘛？真浪漫呢~”源仍旧笑的很开心，“我嘛——不对，应该说小雏菊，一直在旷课做情报商人啦~用挣来的钱买了这栋房子哦~”
还真是悠闲。
“那其他人呢？”
“小薇和以前一样啦——小德和小莉莉，似乎是离开了新月岛呢~不过雏菊说她只要看着小薇就——呀，她不让我提这个的~亲爱的一定要当没听见哦~”
虽然很在意源有些莫名其妙的那句话，但我只是点了点头。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那，就让我为亲爱的倒数哦！”源兴奋的挥舞着双臂，像是在为我加油。
“三~只小猪~”还真的是梦幻的倒数方式啊。
“二~泉映月”——喂。这是啥。
“一~是谁！”
她并没有数完。
“砰”的一声，源背后那扇被我打过的防弹玻璃制成的窗户碎裂了。窗外已是夜色弥漫，但我仍看清了闯进来的那人。
是薇的那位女仆小姐。
“——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源转过身看着窗户，愤怒地叫着，身边的玩偶熊也尽数扑向了在窗边站着的女仆。
而我正是在等这一刻。仍拿着左轮枪的我，向前迈出大步，直接跳到了源背后的屏幕面前。
“那么，将军哦。”
“等等——你想做什么——”注意到我动向的源有些着急的喊道。刚刚还在朝女仆扑去的玩偶熊大军们，又调转方向向我袭来——然后尽数被切了个粉碎。这次我终于看清了女仆所使用的武器：是钢琴线。极细的特殊材料制作的线，如同切豆腐一样将玩偶一个个切开。
“放弃吧，源。如果你再继续下去的话，我就要将这所公寓所有的秘密都公之于众了。那样的话，就是你毁了雏菊这两年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终于不是“亲爱的”了吗？源有些无法接受地看着我，而玩偶熊也停下了脚步。
“换雏菊出来。”我冷漠地对她说，“否则即便是我对这些机器做了手脚，你也是无法阻止的。”这就是名为源的女王，唯一的弱点。雏菊是随意玩弄虚拟情报的神，而源则是掌握一切现实情报的恶魔——但是反过来，他们便什么都不是了。雏菊的五感只是正常人水平，而源更是一个机械白痴。白痴到，连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这屏幕上的大楼监控，她连注意都不会去注意一眼。
自然也不会注意到门外那位女仆的动向了。在这场必输的游戏里，面对着我一个人绝对无法对抗的源，我唯一的机会就在这里。
当在监控里看到女仆小姐调查大楼外围走到这房间的那面窗外时，借试枪的名义朝那扇窗开枪作为提示。
尽可能的在女仆小姐做破窗准备时拖延时间。
当看到她准备完成时，开始这场游戏，让源放松警惕。
当女仆小姐的闯入吸引了玩偶的注意力时，冲上前取得电脑的控制权。
然后，就将军了。
“快换雏菊出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不希望对雏菊造成什么伤害——当然你也不希望吧？”
明明离我只有一步的距离，伸手便能抓住我，但源却无法这么做。即便获取情报的能力强化到了极限，那身体仍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就算她本人抓住我，没有玩偶熊的辅助只凭身体他也无法与我一个男生相对抗。更何况她绝不会让雏菊的身体受伤——也正是利用了这点，我才敢如此大胆地从她身边跑过去。
“——被你耍了。又一次，被你耍了啊。”源黑色的眼眸里，不再是嘲弄而是愤怒的神情。因为是机械白痴，她只能靠口头去命令那些玩偶熊，但这个时间足够我用这台电脑解除这座大楼所有的伪装。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你的行为已经出格了。你现在不是在保护雏菊，而是在害她了。已经够了。”我冷静地对源劝道。
“——你又懂雏菊的什么！”源有些歇斯底里地怒吼着，“雏菊、雏菊、雏菊！你每都对这孩子这么亲切地叫着，但是你又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曾经是我的朋友，我也曾经帮助过——”
“帮助？你说帮助？你管让她为你们收集情报，然后自顾自地感谢她摸摸她的头，管这叫帮助？你又知道雏菊的什么？你以为她就只是你们的情报收集工具，毫无感情的吉祥物吗？
“你知道雏菊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你知道雏菊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悲伤吗？你知道你每次和薇嬉笑打骂，雏菊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我……和薇？”并不是自我意识过剩的我，突然想起了些往事——因为源的关系，我一直以为雏菊对我有一些无法道明的好感，因此为了防止尴尬对她虽照顾但只是点到为止。但，在现在看，我错的离谱。
“难道你其实——”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从一开始，你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你以为雏菊、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开始会加入你们啊！”源，不，源雏菊哭着，朝我冲了过来。
我有些愣神——因为她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我左手拿着的什么。
被她一下抢去的，是那把左轮手枪。
“我……我……雏菊真的，真的很难过！！”少女哭喊着，将枪抬了起来。
并没有朝向我，也没有朝向女仆。她将那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雏菊……雏菊只是想……看着那个人的笑容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啊！！”眼泪如同断线珍珠洒落在满地的残缺玩偶上，少女就这样，扣动了扳机。
我与女仆同时向她伸出手去。
如同坏掉的玩偶一般，少女倒在了地上。
5
“是小薇——乖女儿快救我，快杀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歹徒，千万不要被他们蒙骗！”看到走进来的少女，看到救星一般的林芝赶忙冲上前去，毫无风度与尊严地求救道。
但Viola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闪身躲开了父亲伸出的双手。
“垃圾，给我滚开。”然后冷冰冰地骂道。听到这个，她的父亲就如同被冰住一般僵在了原地。
“小薇……我的小薇！你明明……明明早上还那么甜言蜜语地对我说——”
“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你还是堆有点用的垃圾。” Viola依旧没有看父亲一眼。
“可是——”
“闭上你的猪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公主一般的少女，仍用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她的父亲。
“嘿嘿……小薇这样，其实也挺可爱的……”林芝放弃了什么一般，开始用恶心的语气自言自语着。
Viola不再理睬他，开始向我搭话。
“夜於，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么，尊敬的Viola小姐，为什么要杀我呢？”
“你不该来这里的。”她只是平淡地陈述道。
“难道不是你委托的我——”
“不，那不是我。你的到来反而将一切都搞乱了。”仍旧是淡淡的语气，仿佛一切都的确与她无关。“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我有些不明白她的话。
“那你又想知道什么？”
“——告诉我那场火灾究竟是因为什么。那具尸体到底是谁。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摇摇头，只是沉默。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当然，我不觉得用来威胁你父亲的手段威胁你有用，但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真是讽刺的词。我不觉得这件事存在所谓的绝对真相，因为我也只是被卷进去罢了。你所看到的，你所听到的，你所判断的，一切或许都应该重新思考。” Viola用略带悲伤的语气，说着令人费解的话。
“你是这座城市的女王，难道对你而言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我疑惑地问道。
“我是，但并非只有我是。” Viola自嘲地说道——难道是被其他人威胁了吗？
“那么，你认识这个人吗？”我将手机向她递去，上面是我存下的我的弟弟的照片。
在看到那照片的一瞬间，她一直板着的脸变化了一下。因为太过短暂我并没有读出那是什么表情。
短暂的沉默。
“我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了。”然后她说，完全不像撒谎的语气，反而是——有些带着些少女特有的埋怨语气。这让我我不由得感到奇怪。
“——这件事跟他有关系。”这不是问句，我是在向她声明而非确认。
“那又如何？”她反问道。
“如果我在你这里得不到情报，那么我只能去向他本人要了。”
又是沉默。在面对关于他的问题时，Viola似乎总是会思考很久。
“唉。”放弃一般，她叹了口气，“随你便。但我奉劝你一句，他比我难对付的多——你已经十年没见过他了，而他也绝不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小孩子了。”
“这么看，你果然很了解他啊？”
“——随你怎么想。” 虽然语气仍很平稳，但我明显地听出了她有些逞强。她究竟背负了什么秘密？
“我并不想成为你的敌人，”我靠近她的耳边，以不让黑听到的声音对她说，“我知道是你在保护我的弟弟，也是你派人追杀了黑的同伴。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作为侦探的直觉告诉我，但他们还活着。对吧？”
Viola稍微歪了下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我。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你这自以为是的样子，倒是和他如出一辙。”
我本想反驳，但门外突然传来了骚动的声音。黑轻轻地拉住了我的袖口，示意我提高警惕。
然后，一个少年与少女走了进来。
是蓝与红。
“黑！你没事吧——大叔之前让我们在家待机，但红实在担心你就过来了。”
“……”
“是你们！我没事！”黑开心地跑到蓝的旁边。
本来看到是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我，缺发现红有些不对劲。
“红？”我喊了喊她的名字。
她并没有回应，只是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某个方向——
跟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去，是已经崩溃了的林芝。
“——是你……”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声音颤抖着向林芝走去。
有哪里不对劲。我……我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地方。我迅速整理关于她的情报：红，五年前被他们的姐姐在某个富豪的地牢里救出来的孩子——想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找到了违和所在。
五年前。某个富豪。
五年前！——我居然忽略了这么明显的可能性！这孩子——这孩子就是第一个林芝的“玩偶”！
“不行，红！”我追上去——但只是一秒的迟疑，一切就已经发生了。红的匕首已经刺入了那个还在喃喃自语的男人的喉咙，然后拔出，再刺进去，再拔出——当我拦住她时，她的脸已经彻底染成了鲜红色。黑与蓝不知发生了什么，呆呆地愣在原地。我则紧紧抱住还想上前向那已经倒地的男人刺出匕首的红。
“冷静一下——红！红！！”她的身体仍在颤抖着，任凭双眼的泪水一滴滴落下。
因为气管与颈动脉一同被割断的男人，甚至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地上痛苦的扭曲。
空气中充满了鲜血的铁腥味。
“真是令人作呕的闹剧。” 在一旁的Viola嫌恶的看了一眼她濒死的父亲，转身，走出门去。
甚至没有回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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